去喝啤酒吧

admin 2个月前 (03-16) 新闻资讯 9 0

  上个月旅住在海口朋友家,同一屋檐下的朝夕为伴,与先前熟稔到磨出茧子的独居生活相比,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。

  这种难能可贵的不变,与个人平素规律的习惯、和同栖者随和的性格,都紧密相关。唯一能够称得上是变化、或者说”骤变“的,莫过于对晚餐的高度重视。

  过午便开始策划菜单,傍晚来临前抵菜市场精挑细选,再经过一番富有实验性的厨房作业后,两道手法各异、颜色斑斓的家常菜,将于晚上7点之前被恭迎上桌。

  去厨房关闭油烟机的同时,顺手从左手边的冰箱里,随机挑一罐750ML的啤酒出来,均匀倒入两盏酒杯,还能再剩下那么一点意难忘的“福根”。

  整套流程娴熟得像是李小龙武打动作的连招一样,赏心悦目,如入无人之境。

  这般美的日子持续了多日,直到某天当我满面春风地撬起啤酒拉环时,才后知后觉、也后怕了起来——如今的自己,岂不是变得和我爸一样了?

  自有记忆开始,我家餐桌上总有一座三维立体的深绿色瓶状建筑,不和谐地高耸于二维平面的碗碟之间。大至周末晚上的饺子宴,小到夏夜仅有一两盘小菜,似乎听不到起开瓶盖那“嘭”的一声,这顿饭就不能动筷子一样。

  那座“建筑”便是哈尔滨啤酒,诨名叫大绿棒。口味总是苦涩,价格也一直亲民,将瓶盖翻过来,薛定谔的“再来一瓶”往往还会给无波无澜的生活炸出一丝涟漪来——这深受精神干涸、苦中作乐的家乡父辈们所喜爱。

  当时看到眼里发光、嗜酒如命的父亲,我感到十分厌恶。

  对于啤酒的过度关注,让他视桌上万物皆为下酒菜,数十年如一日地淡漠着母亲制作一桌子菜的用心与劳苦。不加感恩的饭来张口,是婚姻关系里的隐形剥削。成濑巳喜男导演的电影《饭》,里面那位沦入厨房地狱的女性,总让我倍感怜惜与熟悉。

  恨屋及乌,小时候我便讨厌啤酒的存在。加之据史料(也就是家庭相册)记载,方仲永5岁开始作诗词,而同龄的我却在长辈们怂恿之下,端起了酒瓶,对着傻瓜相机的镜头,留下了永久的、未成年饮酒的证据。

  上世纪90年代,亲戚朋友们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,不止逢年过节,甚至连工作日的晚上都不乏酒酣耳热的觥筹交错。人与人的距离,似乎就和杯与杯的距离一样紧密。

  时间一晃而过,成年之后我离开老家上大学,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了一些“不得不”喝啤酒的场合中。

  存在着学级、头衔差异的酒局中,还是毛头小子的学弟们,不仅要学会察言观色、根据时机敬酒倒酒,还要忍受着学长满面油光、故作老头儿地絮叨——“你说啤酒这东西啊,几天不喝我就想得抓心挠腮。”

  装大人是校园生存的法则之一,从某种程度来说,分尊卑、重上下级的格差制度,封闭的校园社会要比真正的成年社会更加令人喘不过气。

  不过,这些场合也并非全无益处。拜其所赐,我也得以知道除了大绿棒之外,啤酒世界还存在着一片广阔的天地。

  大学生最常喝的雪花纯生、或者青岛啤酒,口感就比当年的大绿棒更清淡、更舒缓;而后在青岛海边的麻辣小龙虾摊位上,品尝到的袋装泰山原浆,质地更是细腻,甚至能吮吸出清甜之味。

  尽管被贴上了东北人能喝酒的标签,但是让我渐渐接受啤酒、甚至自发地找酒喝的契机,居然是这四个荒诞却认真的大字——以酒当药(听着像对酒当歌的对仗)。

  不知道大家是否会有突然头痛的经历?来得毫无预兆,去得一拖再拖。小时候在电视上看“正天丸”的广告,一位头疼发作的阿姨,把自己的脑袋像鼓楼敲钟似的“咚咚咚”地往墙上撞,实在可怕,可怕到连打广告的品牌止痛药都不想吃了。

  经过反复的“缓释”食疗测验,我发现一个方法最有奇效——同样也要发出“咚咚咚”的三声,只不过那是将一罐冰凉的啤酒灌入喉咙的声音。趁着酒劲正酣,赶紧睡个大头觉,不到一天,就能送走“头痛”这个令人头痛的不速之客。

  久而久之,啤酒便成为生活中的某种必需,“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,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”。尽管时常会浮现出老家里长辈醉酒时的难堪样子来,但他们喝的是单一品牌的大酒,重量不重质;而我则怀着开放赤诚的心态,清酌浅尝来自各个国家的酒酿。

  这跟欣赏各国出品的电影是一个性质,当然了,啤酒和电影这两者搭配起来更是绝佳。

  我喜欢这个堂而皇之的借口。

  说到各国啤酒,日系啤酒阵营里的两员大将,朝日与麒麟,永远是我的囤货双生花。朝日super dry系列,正如瓶身写的“辛口”二字,有时会从舌尖酥麻到整个口腔,相当爽快;而麒麟的一番榨,口感则更加顺滑柔和,没有谁比它更适配寿喜烧火锅的了。

  日系啤酒看似温吞谦卑,却也并非个个皆为心头好。比如大名鼎鼎的SAPPORO,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苦太苦了,苦酒如苦海,倒掉可惜、有苦难言。

  其次,令啤酒原教旨者不屑一顾的“调味啤酒”也是极好。科罗娜的海盐或番石榴啤酒,甜美到甚至可以比肩白葡萄酒——最适合搭配鱼肉、或轻柔的炒蔬菜共同食用。

  除去一箩筐的水果调味,茶香四溢的啤酒也是有的。

  2022年世界杯的时候,本来要和朋友去“蓝蛙”餐厅喝酒看球的,可惜当时餐馆在风声鹤唳中摇摇欲坠,我们也只得居家对酌。朋友从他家中的冰箱里拿出一罐不锈钢色的啤酒出来,既不是传统的绿色底色、又没有花哨的图案,入口一尝,居然满口龙井茶香,甘与苦在冰凉的温度里融为一体,堪称绝妙。

  后来才知道这小小的一罐酒,单价竟逼近15元,一分钱一分货,有时所言不虚。

  对了,你知道连啤酒都有“盲盒”了吗?

  最近心血来潮在网上淘买了临期的欧洲啤酒盲盒,店家随机拼配了多种闻所未闻、外观五光十色的罐装啤酒。不仅价格便宜,还拓宽了我的饮酒观——看似沉重苦涩的黑啤酒,竟也如此好味。口感敦厚绵密,唇齿之间竟能残留黑麦面包的甜香,这么多年,真是错怪它了。

  居家独酌的世界固然很美,可偶尔也和朋友找个酒馆喝一杯吧。

  北京生活时,最喜欢的酒馆还是国贸附近的那家“京A”。

  不必加班的周五晚上,与两三个聊得来的同事,火速打卡下班,占好露天座位。一边遥望着眼前的“大裤衩”电视台大楼,一边讲讲比电视剧内容更多样纷飞的职场秘辛。

  冬天太冷,我们则转战室内的方桌,店家幽默地把啤酒灌入了大红大绿的东北风暖壶里。远看像热水,近看IPA,真是个好主意,今后把冰啤酒放到保温杯里上班好了。

  当然,烧烤店啤酒也是不容小觑的势力。公司楼下的那家“聚点串吧”,应季出品的草莓味或覆盆子口味啤酒,甚至比他们家的烤串更加令人流连。当然还有小伯格、北平机器、悠航汉堡等餐馆,北京总是不乏喝啤酒的好地方。

  人与人个性不同,凑在一块儿难免架起心防、嘴上无话。此刻若能有一口啤酒下肚,每个人便都能流露些许放松的神情来,人与人的关系也跟着被软化了。你一言我一句,聊到口渴再饮一口啤酒,便是最好的社交状态。

  ”干杯“是口号,是心情,倒也不必真的一饮而尽。啤酒若是仅被用于自证一口饮干、一滴不剩,那便只是被利用成为了构建尊卑体系的工具与帮凶而已,着实是暴殄天物。

  而源于生活的我们,若能遇到让你甘愿沉醉的酒伴、或可以生活在美美独酌的自由中,便能享受到啤酒为我们带来的、那种偶尔会“高于生活”的快乐。人生在世,心流不易得。

  不知不觉,关于啤酒的话题竟也聊了这么多。忽然想打开一罐,咕咚咕咚地一口喝完小半罐。奈何春节在家的几天,冰箱里也唯有让我爸钟爱一生的老迈大绿棒。

  也罢也罢,或许在父母面前,还是做个乖乖喝康师傅冰红茶的“孩子”,会让彼此更熟悉、更自在一些吧。

  文/新世纪腐银战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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